雨从清早便下,细密如针脚,将天色缝成灰蒙蒙的布。窗外的树影浸在水雾里,轮廓模糊,像被谁用橡皮擦去了边界。

隔壁的拆迁队倒是勤快。铁锤砸墙的闷响,电钻的尖啸,卡车倒车的电子女声反复警告——"倒车,请注意"。钢筋水泥的残骸堆在路边,雨水一淋,露出锈色的骨头。

我想起最初这楼房的模样。墙缝里总藏着蜗牛,雨天便慢吞吞地游行。老人们坐在门槛上拣豆子,偶尔扔一两颗给路过的野猫。如今连野猫也迁走了,剩下这具被掏空的躯壳,在机械的啃噬中颤抖。

雨还在下。
楼宇在倒。
我看着日历上即将到来的端午,时间过得好快,记忆力昨天还是春节。忽然觉得,自己像站在拆迁区的断墙边——
往左是瓦砾,往右也是瓦砾。